睁开眼的时候,已经到了中午。
昨晚睡得很沉,并没有做梦。环顾四周,全是陌生的景象,觉得像是进入了海下龙宫,感觉不到丝毫热度。拉下窗户,窗外是一片枝枝丫丫。天空,是蓝色的。
已经离开了吗?
将头探向窗外,也只能看清这栋建筑的一面——像是一个正方形,却是尖角着地。
外侧的墙壁倾斜着,由此看来,这栋建筑并不属于方形结构。那么,正确的答案又该是什么?推开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,通向的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。看着墙壁上的地图,他马上明白了。
斜立方体。
对rulebreaker来说,建造一栋这样奇怪的建筑,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。从设计角度上来看,还满符合他们的特点。内部的结构和外部并不相似,仍是普通的布置,最底部的房间数最少,往上便慢慢加多,房间的结构却没有规律,除了每层固定的六条走廊,其余的布置都处于一种无序的状态。这个样子,没有地图还真是不行。
整个布置的特点,只能用空来形容。没有丝毫变化的墙面,门缝都被巧妙的隐藏起来,也看不有把手的痕迹——如果失去了重力感,甚至会分不清上下。他向前走了几步,很快发现了一条向内的岔道,驻着墙壁,掏出了兜里的物事。
不知道谁放在里面的,是一枚硬币。
“那么……就这样吧。”他用拇指弹起了硬币,并在空中接住。翻开手掌后,硬币是正面朝上。
一开始就是好运,以后也不会太糟吧。
他这样想着,加快了脚步,快步冲向了通道尽头的那片阴影。在即将到达之前,脚底却不自觉地刹住了车。
——有人来了。
*******
从阴影中跃出的,是一位女性。
单从外表看不出具体年龄,但至少也该过了二十五岁。长长的头发向后扬着,衬着血一般鲜红的玫瑰发结,花色的唐装衣裙在风中摇摆。她看着他,有一点惊讶。
“俄……”
拿起手里的酒瓶,仰头咕噜了一声,这才稍微认真了些,“你就是?那个……那个?”
“咳,”她使劲一挥手,“又没有别人……这么快就醒了?我是被支来给你作向导的,见面前的时间还有一些,你要是有兴趣,倒是可以顺路带你到下面参观参观。”
毫无顾虑,就这样拉着丁晨明的手,生生地把他拽进了通道。女子显然是醉了,脚步轻浮得像是在水中行走,“先作个自我介绍。我是谧静之涟漪——千针……啊,一向最讨厌得就是自我介绍乐……”
像是突然感到了头晕,她用掌心托了托额头,“好心告诉你,我这样子可不是真醉,只是比较喜欢这种状态罢了。可不要自作聪明,小家伙。”
眯缝着眼睛,神情突然变化了。刚才还是一副酷酷的神情,现在却像牡丹一般极大的张开,从里面透出了些奇怪的气息,似花非花,似酒非酒,陌生却极具亲和力。“诺,看到了吧。”她指着下面,“要是不行,那里嘛——倒是有个儿童专用的。”
她先前所指的地方,是一个洞。算起来,这里应该就是建筑的中心,那么,那应该便是地图上所谓的“CentralChannel”。确实是个彻头彻脑的通道,除了垂直竖着的几根柱子,圆圆的管壁上甚至光得能照出人影。而后来所指的地方,则是通道内一个小小的凹处,内部装的应该钢轨。
“相应的配件又不在这……而且你也不该有问题的吧?杀死白眼的人。”千针笑嘻嘻地说道,“我对这类事件的接受能力一直很次,刚才就不该问那种问题,是吧?”
白眼?
险些忘了这事。
“都叫你不要瞎想,白眼严格来说又不是奈叶联盟的人,我们这边,当然不可能因此找你麻烦,杀了便杀了。”她瞟了眼通道内部,“丹华,早啊。”
“早。”通道里飞过了一个人,但只是路过,能看到的只是飞身略过的残影。
“那么,你该是叫作斛弥吧?”
丁晨明现在才觉得自己还是迷迷糊糊的,当即便想,自己也许还不如一个醉着的人清醒。“就这样吧。”他承认了这个称呼,向着边缘处瞪了一脚,便攀在了其中一根直柱上,一脸沮丧。
“注意别撞上了。”千针抿嘴一笑,首先跃入了身下的那口看似无底的深井。
*******
越往下走,遇到的人便越多。
自由落体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,没过多久,千针便打了个手势,两人一起回到了楼层之中。这层的面积明显要大得多,而且时不时能看到些活动的人。而不像刚才,整个楼层似乎只有自己。
丁晨明也注意到了这点。
行走在白色的狭窄空间之中,当门板打开的时候,里面便会透出一些光——每一扇门后竟都是别有洞天。悄悄地望过去,竟是些雕梁画栋,一副园林景致。远处的那扇门,寒气袭人,散出了些雪花,风儿一吹,散落的到处都是。
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啊。丁晨明并没有向里面看,与其说是觉得失礼,倒不如说是不愿再进一步深入吧。走了几步,突然想起了一件事。
“千针,你的能力是什么?”
“梦……你觉得这是个挺没用的能力?Rulebreaker又不是生来就是打打杀杀的,那样多不浪漫,关键是没有理由。”千针停住了脚步,“看来你对我们还是有一点误解阿……与其说是组织,倒不如说是聚居地,也是最近才成了这个样子……”
念珠在手腕处打着转,千针又喝了一口酒,眼里突然透出了一股妖邪的气息,“说起来,还得怪那个戴面具的。这家伙,到死也没让我们知道他的真面目。”
“千针!”最初并没有看到人影,像个鬼魂似的,突然出现在面前。这人的表征年龄并不小,但如果只是晃一眼的话,便会觉得他连十五岁都不到。
就是所谓的发育不良。
“千针,头领让你们现在就去,原来的事情取消……”
“我的小鼹鼠,让姐姐抱抱,”千针冲了过去,一把将她搂在怀里,左右磨蹭着。“千针……我们也老大不小了,能不能别老来这一套?”那家伙使劲想要挣脱,顿了顿,突然又消失了。
丁晨明稍微退后了一步,女孩便从他原来的位置窜了出来,面向他,辫子上下摇摆着,“喂,那个叫斛弥的笨蛋就是你吧。”
她似乎是认真的,甚至还在“笨蛋”两个字上加了重音,眼神凌厉。千针也靠了过来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光香,你就原谅他吧。”
光香转过身,背向他伸开了双臂。千针将丁晨明向前推了推,在他耳边悄悄说道:“是因为白眼。”
“你不是说……”
耳边响起了尖啸声,只觉得眼前一闪,突然变得一片模糊。
待到视野清晰起来的时候,他看到了两个人。一胖一瘦,高度却是完全相同。两人分开了,露出了原先站在后面的那个人。衣冠华贵——
虽然早有准备,但看到那眼神的时候,还是被猛得震住了。
他便是带他来这里的那个人——
翡翠之珠辉,白豚。
——原来如此。
*******
“别在意光香的话,她不过是个孩子。”
先不说这个,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?这里显然已不是原来的走廊,头顶上晃荡着黄灿灿的吊灯,身前的那片红桌布,绣着金边,远远地延伸到了房间的另一边。“这里能够进行空间转移的,独此一人。她见到你,是不可能不说的。”
白豚托着下巴,端坐在桌子的另一头,“我是翡翠之珠辉,白豚,奈叶联盟头领,这是我对你的承诺。”
“我才不管这些,为什么她会……”
“千针应该已经解释了。”
“白眼……”
白豚突然打断了他的话:“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。关于白眼,他从名义上确实不属于奈叶联盟,只是一位常客,与某些人建立起个人感情也是可能的。而且,讨论这件事并没有意义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丁晨明嘴角露出了笑,眉头却是紧绷绷的,“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?”
“我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但这并不是我让你来这里的理由。”
“放屁!”
丁晨明站了起来,摇摆了几下,又坐在了椅子上,“随便你。”
“凡是见过樁的人,都是我们的同志,这是最优先原则。”白豚的语气也平静了下来,“这关系到我们存在的根本,而个人感情,并不会对此产生任何影响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只要你说句话,就能把一切都罩住?”
“没错。”
“那不是独裁者的行为吗?”
“这确实是我们现在的状况。”白豚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,表情有些失落,“而这点,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因为,三大世界性人为法则。”
“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丁晨明扭开了脸。
“请不要动火。三大世界性人为法则针对的对象是绝大部分R.B.,限制了他们的言行,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。因为人为法则并不像天然法则那样精致,必然会有漏洞,而一旦出现漏洞,整个体系都会无效化。因此,便有了一小部分人不受法则影响的人,而其中一类,便是亲眼见到过樁的人。即是,如果眼前和法式直接矛盾后,原有的限制便会土崩瓦解。”
“简单点说,就像有人对你实施了催眠,要你去杀一个人,但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,那么,催眠的效果便自动取消了。”
白豚向身边的大汉示意后,又问了一个问题:“你知道为何这里会这么空吗?”
“空?”
他想起自己本该被带到四处参观的,但还什么都没看便被传送到这了。
“那是我的疏忽。”白豚继续说道,“这栋建筑始建于康熙三年,即公元一六*年,之后的第二年,发生一件事情,使得这栋建筑的住民减少了九成。而这件事,历史上被称为‘曙光之灭绝’。事实上,这是一次彻头彻脑的战争,历时九十二天,战斗的结果是,我们胜了。”
“从此之后,奈叶联盟成了rulebreaker世界上唯一的组织。”身边的长发男子补充道。
“然而,我们却输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白豚沉默了许久。当丁晨明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时,他才继续说道:“确实如此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这关系到一个概念,即是,作一场战争胜利的标准是什么?是比谁剩的人多,谁的损失少?事实上,达到目的才叫胜利。虽然,我们彻底击溃了敌对势力,并且通过长期压制扼杀了所有反扑的机会,但从目的上来看,我们却是彻底的输了。”
他站直了身体,沿着桌子的右方向丁晨明走来,“不仅是输了,甚至几乎没有补偿的机会。”
衣摆舞动,眉间紧锁。那身面皮,早已被无限的时光撑得鼓鼓囊囊,稚气尽脱。头上佩戴的环饰,代表着一个沉重的诅咒——放弃自由,将人生与他物绑定,自己不再是自己,而成了一个符号。然而,丁晨明却觉得,在作出这个选择之时,他已经完全知情。
那为何,还是要这样做?
四百年,一定发生了某件事。这件事不是和组织,而是和他关系重大。最终影响了他的选择。即使不愿,终会执行,就像那命运。
“斛弥,请相信我。虽然,你对我们的使命有着重大的帮助,但我让你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此,而是,为了顺从命运。”
“如果你不做的话,我会很为难的。”
*******
绕桌子走了一圈后,白豚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。
“在进入正题之前,我可以回答一个你一直以来的疑问,那就是——你究竟是什么?”
丁晨明的心突然吭哧了一下。
“首先,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。你对许多事情都不感到惊奇,比如,你在进这间屋之前,便知道了我的名字,而且,无论我说什么,你应该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”白豚再一次托着下巴,瘫在了桌面上,“而你的能力是时间控制,所以我认为,那应该是一种短距预知能力的表现。而这种能力,同样也体现在了格斗技上。”
“关于你本身存在的性质,已经不在我的知识范围内。要知道,按照R.B.的定义标准,你确实已经是个死人。但按照常人的定义,拥有心跳,体温,所有脏器功能正常,那你又是个活人。所以,我只能认为你是一种不完整的存在,而不完整的事物,如果要长期存在,必然需要某种外力。”
白豚的眼里闪着亮光。
“然而,究竟是不是傀儡,那全取决于你自己。斛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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